2011年夏天,阿义大学毕业了。拿着一个三本文凭,学的又是满大街都有的广告设计,加上手和嘴都不怎么灵光,于是他的毕业就等于失业。混了几个月后,阿义的爸妈实在看不下去了,就出了一笔钱,给他在县政府旁边租了个文印店。阿义准备靠着广告设计的特长,给政府部门做做名片、横幅、KT板、宣传册等等。不过等到文印店真的开起来,阿义才发现他这么个小店根本无人垂青,再这样下去,到不了第二年就要关门大吉了。
阿义的生意有起色,是从他搭上赵副县长开始的。
那是2011年12月的一个下午,一个穿着风衣、披着卷发、拎着纸袋的女人进了他的店。这个女人大概30岁上下,袖口外白净的手指上涂着红色的指甲油。阿义刚想上前招呼,没想到红指甲看都没看他,直接从皮包里取出手机歪着头打电话。“哎呀赵哥这么忙啊,都不接我电话?”“我已经到你们单位门口了,你就让我上去看看你嘛。”“又不让我上来啊,那好,我把东西放在文印店这里了啊,待会儿赵哥自己来拿。”“哎呀妹妹的一点小意思,赵哥你别客气,挂了啊。”红指甲打完电话后立即收起了笑容,把纸袋递给阿义,不客气地说道:“喂,这个放你这里,待会儿有人来拿。”阿义还没回过神来,红指甲已经走了。他见纸袋上面严严实实地包裹着报纸,不知装着什么,也不敢打开看。到了快下班时,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走进阿义的文印店,问道:“刚才有个女的留给我的东西呢?”阿义忙把纸袋子递给他,他提着纸袋子转身就出去了。过了几天,阿义从县政府保安那里问到,这个中年男子就是赵副县长。
凡事有了第一次,就会有第二次。红指甲到文印店的次数越来越多,总有东西放在阿义这里,她向阿义介绍说自己是赵副县长老家的表妹,给表哥送点土特产;赵副县长下班前也经常到文印店取东西,有一次,他还主动对阿义说了声:“谢谢。”等赵副县长走了后,阿义心想,既然红指甲是赵副县长的表妹,怎么不直接去他家送土特产呢?当然,这种问题他是不敢问的。
赵副县长不只来阿义这里拿东西,还把县政府好几个部门的文印业务都介绍给阿义来做,制作和印刷要求还真不高,业务款只要阿义开价,对方根本不还价。到了2012年底,阿义已经赚了十几万。
2013年夏天,正当阿义盘算着怎么赚钱买房子时,突然间县政府的生意就断了。阿义想起来,好像很多天没见过赵副县长和红指甲了。一打听,原来赵副县长被市纪委“双规”了,红指甲是当地一家企业的老板,不但多次向赵副县长行贿,双方还长期保持不正当关系。
知道了这些,阿义心里反而踏实了。市纪委的办案同志找他调查时,他如实说明了全部情况:“其实我当时也觉得不太对劲,但又不敢多问,现在想想,这种生意宁肯不做。”
此后一两年,阿义的文印店一直没接过公家的生意。以前做着赵副县长的业务,虽然钱好赚,但技术一直没进步,人也越来越懒。现在他努力学习知识,提高服务水平,虽说工作辛苦,但精气神却好了很多,还在县里有了一点名气。2015年下半年,他终于攒够了钱,付了一套二手房的首付。
2015年底,县纪委的同志主动找上门来,请阿义帮他们印1000本《图说廉洁自律准则和纪律处分条例》宣传手册,阿义算下来,这笔业务的利润并不高。纪委同志说现在压缩办公开支,厉行勤俭节约,经费有限,而且要保证质量。阿义说,只要是宣传党纪,亏本我也做。(上城区清波街道纪工委副书记 周刚)